骗我的么。”
她唇角微扬,像是在笑,泪水一滴一滴落在衣襟上,仿佛滑下芙蓉面的湍湍晨露,还带着初晨的凉意。却又仿佛打在他心里,炽热滚烫,突然间,心痛如绞。
尔后,背过身去,任眼泪无声无息滑下鼻峰,嗓音却无波无澜:
“萧念阮,朕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娶了你。”
“你我此生,不必再见了。”
……
“啊”的一声惊叫,嬴昭魂梦惊醒,自榻上坐起,背心冷汗淋漓如雨下。
念阮正被他揽在怀中,被他骤然惊起的身躯一带,人便歪在了榻上。她迷迷糊糊地自梦中醒来,还未及反应便叫男人揉入了怀中,二人身躯紧贴,她能感觉到他心跳的狂乱与四肢百骸的颤抖。
“陛下怎么了?”
她神思犹有些模糊,一时也忘了先前那些龃龉,朦朦问他,黑白分明的水目里映着烛火残光的影子,显出几分酣红娇慵。
嬴昭微松开她,四目相对,他又想起梦中那双含着热泪质问他的眼。眼中一热,却是笑着道:“我梦见……”
“我和你长命百岁,儿孙满堂。老了之后啊,在华林园中晒太阳。是清明节,宫中的桐花都开了。簌簌落在我们身上,我拾过一朵别在你的发间……”
话音未落,自己心中却是一疼。怎么可能长命百岁呢。如若幻梦为真,他的寿命便只剩短短六年了。他和她相守的日子,也只剩六年。
早知如此,又何必将人不甘不愿地掳进宫来。她跟着小麒麟,至少不必历经生别死离。
他眸光随话语逐渐黯淡,念阮却是不知他心中所想的,只淡淡道:“陛下明日还要上朝罢,歇了吧。”
“嗯,睡吧。”他笑笑,重新揽她入怀。念阮察觉他情绪的低落,欲去推他的手便停在了腰畔。
次日,念阮醒来时,身侧已没了男人的身影。宣光殿里却派了人来,叫她过去、垂问昨夜令嫦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会儿的狗昭还是个纯情新手嘻嘻。
啊好像有点小虐,进度差不多过半了,狗昭下次梦见的就会是念念的死了,以及我再写这种玻璃糖是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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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轻?吻?最?萌?羽?恋? 整?理?
昨夜之事尘埃皆定, 皇帝起身时已发落了一干宫人,将令嫦逐出宫去,大长秋卿罚俸半年,长御因统领宫人失责, 被降三级, 已是变相地剥夺了她之实权。
事情一出, 令嫦之母崔氏大为惶恐,连夜递了帖子欲入宫认罪。然太后昨夜同京兆王颠鸾倒凤两情欢畅, 宫人不敢打扰, 今晨才闻说了此事,震怒异常,当即便派了人来显阳殿,以品茶之名叫了皇后谒殿。
念阮心知为的是令嫦之事, 心头想好了应对之辞, 梳妆更衣后, 乘了轺车往宣光殿去。
才至宣光殿范围却撞上一玄色朝服青年,身边带了个小黄门,貂蝉曜首宝佩鸣腰, 眼如桃花, 面若敷粉, 十足的妖冶轻浮之态。
“阿弟拜见阿嫂。”
他笑吟吟迎上前来,与车中的念阮郑重揖手。
念阮却觉如蛆附骨,勉强点头应他道:“京兆王今日也来拜见太后。”
来者正是京兆王,天子二弟,今年不过弱冠年纪,虽未娶妻,家中侍妾如云, 却还和太后有所苟且。如今,更是堂而皇之地留宿宫掖。饶是念阮早知二人关系,此刻也不禁有些隐隐作呕。
可再一想,后来壬寅宫变里,手握禁军大权的京兆王同执掌中枢的中书监、李仆射这些人俱是毫不犹豫地背叛太后倒向了皇帝,又有些唏嘘。姑母同自己说男子的情爱是靠不住的,于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阿嫂这对耳环可真是好看。”
龙城嬴氏都生得好,与兄长的端严清湛不同,京兆王的长相偏向妖冶轻浮。笑起来时便十足的轻薄:“像是司州进贡的红玛瑙,可又看不大真切。阿嫂可否取下来让阿弟一观呢。”
念阮今晨来时佩了对红宝石镶金的耳坠,配着额上振翅欲飞、口衔红珠的金凤,愈发显得那张雪净的小脸鲜艳妩媚。
“京兆王说笑了。京兆王今日不用上朝么?我还要拜见太后,先告辞了。”
耳环是女子贴身之物,怎能随意给他。念阮心知京兆王素来好色,未想他连自己也敢调戏。强忍着心中的厌恶,冷淡应道。
轺车迤迤起行,毫不留情地与他擦肩而过。京兆王笑道:“嫂嫂慢走,仔细可别闪着了腰。”
念阮置若未闻,只恨不能去洛水洗一洗耳。
一时轺车去得远了,鼻端似还有小娘子身上的清甜幽香,京兆王眼里闪过丝促狭,回头对送他出来的那个小黄门笑道:“本王这小嫂嫂倒真是生得标致,难怪连皇兄那样不解风情的也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就是没趣得很,不知床上是不是也这样。”
他去后不久、念阮才至殿前时,便有宫人快步进入寝殿将二人的情形禀告太后。太后眼底闪过一丝妒意,在侧服侍的郑芳苓忙陪笑道:“京兆王也真是的,平素里和小宫人胡闹也就罢了,怎还冒犯到了皇后身上。”
“那就叫皇后进来吧。”
太后脸色这才和缓了些,懒洋洋地支起酸软不堪的软腰来,任郑芳苓梳妆。
念阮进来时殿中还有些未散的春/潮味道,叫繁重的春信香掩住了,她前世是经过人事的,未免面皮微烫,垂着眼不敢乱看:“儿拜见母亲。”
“念念来了啊。”太后正在菱花镜前由宫人服侍着更衣,略微浮肿的眼皮子也懒得抬一下,“听说你殿里昨夜出了事?还把二娘赶回了家去?”
念阮便把来时想好的说辞说了,只言是令嫦误送了掺有春.药的醒酒汤,被皇帝误以为心怀不轨。她虽相信令嫦清白,然天子正在气头上,并听不进去劝。
“原是这样。”
太后回过头来,神色和蔼,似乎当真信了,“如此说来,到底是姑母送你的宫人差当得不好,倒连累你也受这无妄之灾。既如此,便把她叫回来吧。”
念阮知道这是试探她,并不肯应:“姑母哪里话,素晚服侍得很好,这回也是无辜所牵连。妾初来宫掖,有许多的事都不懂,还需她多多帮衬。”
四周宫人无声无息地退下,萧太后微笑打量了她一瞬,伸手揉平侄女紧绷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