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
他当然失落,若眼前人是那个人,却对他方才说的话没有一点儿动容,那该是把两年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或者,屈于他的身份,不敢再与他相认了?
还是她根本就没有把两年前的意外放在心上,记得的只有自己而已?
不过,上天似乎没有给他这样失落的权力,因为,让他更失落的是,眼前人似乎不是那个人。
君漓微抬眼瞥了瞥她的脖颈,那里有喉结,纵然她的五官清秀如女子,可声音终究还是男子,不仅是声音,还有言行举止,性格气质,都没有半分女子的娇憨之态。
他认识的那个人,分明是个女孩子不是吗?
什么样的女子能和顾勰逛花楼逛得那么自然?什么女子能和顾勰一起肆无忌惮地狎|妓,当晚还豪放地睡在一张床?当然不可能是女子。
太子爷忽然觉得自己方才觉得她就是那个人的想法很是荒诞。
锦笙也不管他究竟有没有相信自己说的话,兀自朝道,“不知道这个名字可还合了世子的口味?若是合了,草民一会儿可要牵走了?”
“牵走牵走!我批准了!”顾勰大手一挥,“你可要好好照料红巾,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会跟你生气的!”
锦笙拱手,“遵命。”
她情不自禁地觑了一眼君漓,又迅速收回眼,方才在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上去半天了也没见着下来,翻江倒海之间起落得无比刺激。
被义父追着打了这么多年才学会什么是涵养,久不爆粗的她还是忍不住抄起往回在柳州当街霸时满口的脏:这真他娘狗啃的缘分!
一会儿回去了一定要和云书吹一吹,当年一时不察,阴错阳差间夺得竟然是她大梁朝堂堂太子爷的香吻!
当时月黑风高,明珠遗光已经接近尾声,她和君漓一起往竹舍走。
因为四周黑漆漆地看不清路,那又是一段刚被剪了枝长起来的林子,锦笙只能保证路不走错,但抵不住被修剪过后的树枝尖利,她自然也不晓得自己的头发连同发带都已经被树枝缠住了。
她自己都不晓得,更不要指望君漓能看见。
“我都和你说了,跟着那人走绝对没有问题,我亲耳听到的,他们都找到好多个了……”
远处有声音传过来,锦笙和君漓都是习武之人,当然听得一清二楚,锦笙摇了摇手腕的红绸,轻声道,“你听见没有?有人知道我们找到夜明珠,跟过来了。”
“这竹林也不是很大,你每找到一个就兴奋得不得了,如此张扬,大家约莫都是闻声前来的吧。”君漓道。
这语气透着调侃的笑意,锦笙却满不在意,扬眉道,“都是文绉绉的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来了也无妨。”
“你这么说,是看不起读书人?”君漓想了想,害怕自己这么问她会恼,于是轻声加了一句,“你不喜欢读书?”
锦笙摇头,想到他看不到自己摇头,便摇了摇手腕,一边摇一边很有节奏地道,“我不是看不起读书人,只是看不起这里来的读书人,他们普遍没有不读书的好玩儿。我不喜欢读书,但无可否认,我佩服那些真正读书厉害的,譬如容先生。要不然也不会说自己仰慕容先生才华,想要拜她为师了嘛。你难道很喜欢读书?”
君漓捏住她乱晃的手,“不喜欢。但没有选择。”
这句话说完,那些人已经离他们站得这处近了,锦笙拽着他,“走了,别让他们跟上来,懒得纠缠。”
话音未落,锦笙已经走出两步,由于出脚太猛,头上还了她一个同样猛的力道,将她拽得往后倾倒,她反应快,脚后跟稳了稳,动作虽流畅但很可惜的是没有能稳住……
“诶诶诶……?!”
她惊声叫道,反手想抓住树干稳住身体,反应虽机敏但很可惜的是没有能抓住……
君漓听见她叫的时候已经伸出手要去拉她,只是她的手都向后翻过去摸索着去抓树干了,他没有逮的地方,便上前一步环住她的腰。
缘!
妙!不!可!言!
锦笙陡然被一个大男人摸了腰!长这么大头一回被一个大男人摸小腰!她、她她她觉得好痒!!
“你别薅我腰啊我怕痒!”
条件反射之下,锦笙短促的惊呼中,猛地一个巴掌推向君漓!另一只手反抓住自己腰后的手臂狠狠一挠!抽身要逃开他的怀抱,整个人都要跳起来!
这一把又挠又推就算了还踩他一脚!君漓简直猝不及防!
让他更猝不及防的是,因着锦笙抽身要惊得跳起来的动作,头上的发带又是一个猛扯,这回她处于慌乱紧张中毫无防备,重心不稳之下径直朝他扑去!
下一刻,头上的发带被她下扑的力道带的在树枝上扯开,一头青丝倾泻开来!
原本君漓确信自己能够将她扶住站稳,但扑面而来的清香和柔顺的青丝让他整个人一怔,就因为这一怔愣,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锦笙扑倒在地!
青丝朝君漓迎面袭来,颈间酥|痒一片,他还没来得及蹙眉,唇角又被一个温凉柔软的东西狠狠一撞,直将他撞得闷哼了一声。
唇间闷哼的热气就喷洒在锦笙的唇边,她的瞳孔骤然紧缩!
等反应过来那是女子的唇时,君漓也懵了!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然后怔愣地没有任何动作,脑子里一片空白。
“诶,我听见声音就在这边的,怎么没了?不对啊……”
周围有人声渐近,两个人才倏然回神,锦笙第一反应就是紧紧抿住发热的唇,这么一抿,刚好将君漓的唇也紧紧夹在唇间抿住了。
原本只是单纯接触的唇瞬间变成了厮磨。
“唔嗯啊……!”锦笙羞窘难堪地哀嚎了一声,两颊红成一片,尽管本来就看不见,她还是迅速伸手蒙住了君漓的眼睛,“你、你别看!”
乌云似乎是被风吹散了,月光洒下来,锦笙这才发现自己蜿蜒在他颈间和侧脸上的长发被照得无比朦胧。
有光了?!
锦笙心里更加慌乱无措,她现在披头散发的样子,不是要被拆穿吗?!霎时间,她趴在君漓身上起来也不是继续趴着也不是!窘迫得满脸通红!
“我不看。衔杯…姑娘,你先起来……”
姑娘?!
他叫她姑娘?!
锦笙的脸红得滴血,如今有一大半原因是过于慌乱紧张!他知道她是女孩子了?!他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没有看见她的脸的吧?!要是以后遇见拆穿她的话义父一定会打死她的!!怎、怎么办??起、起还是不起啊??!
锦笙抬眸望了一眼皎洁的月亮,余光瞥见有好几人朝这边走过来了!
她咬了咬下唇,看准竹林另一边的方向,急匆匆地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