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立刻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哀痛道,“当年父皇病重,咱们兄弟几个都是陪在父皇跟前的,太医的诊断也是一同听过的,我竟想不到今日兄长会因为此等荒谬的言论擅自回京来质问我!”
“衍弟,你言重了,为兄并无质问你的意思。”旋即,他话锋一转,从腰间掏出一枚羊脂玉佩交给内侍呈上去,“只是,前些日子突然有人给我送来了这个,衍弟看看,可还认得?”
他接过内侍递过来的玉佩,瞬间脸色一变,随后愕然的看着阶下的萧玄瀛,不敢置信道,“这……是我送给十七的生辰礼物。”他翻过玉佩背面,果然落的一个析字。
萧玄瀛道,“当时我并不在府中,待我回来时送玉佩的人已经不见了。”
玉佩被他握在掌心,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玉佩后面因刻字而凹下去的地方,眼珠轻转,余光扫到萧玄瀛,才缓缓地道,“兄长是怀疑小十七还活着?”
“十七当年无故失踪,生死不明,谁又能肯定的说他已经死了呢!”这话,倒是有点像是在质疑他的提问。
当年,父皇病重,十七突然失踪,遍寻不到,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是萧文衍在背后搞的鬼,只是苦无证据,不敢贸然行动!
想着,他既然平日里疼爱十七,至少应该不会对他下杀手,又想着或许是十七贪玩不知道跑到哪里忘了时辰,等个几日自己便回来了。可,十日过去了,十七还是不知所踪,直到今日,十七依旧杳无音信,不知生死,而今日,听他所言又为何认定十七早已是死人了呢!
萧玄瀛心中不由得再度起疑,对他谋害十七的猜测确定了几分,“十七是与我血脉相连的胞弟,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没有放弃找他,只是苦于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十七突然失踪,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助我寻人。”
萧文衍扶首痛心道,“若是十七还在,今年便应当是及冠礼了吧!”
“今年正是十七及冠。”萧玄瀛拱手道,“臣想为十七亲自操办及冠礼的事宜。”
他犹豫道,“可是,十七不在……”
萧玄瀛朗声打断他,“即便十七不在,做兄长的该为他做的事还是要做。”他抬眸淡淡凝视着他,自有一种无形的压迫在迫使萧文衍松口,他反问,“难道不是吗?”
“兄长说的是!”萧文衍淡淡含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既然如此,兄长便先暂住在以前的府邸,等操办完十七及冠礼的事情后再回徐州吧!”
他意思明确,绝不能放任萧玄瀛重回皇城!届时,朝堂上必定掀起另一波风云!
“多谢皇上!”萧玄瀛终于行叩拜大礼,尊称他道。
他眼看着萧玄瀛一步一步安然走出承天殿,忽然间心觉疲惫,这些年来,他时时刻刻要提防要戒备,从没有一刻安心。
“十七,若是当年你听话的做我的好弟弟,莫管闲事,该多好……”
他颓然的靠向椅背,缓缓合上了双眼。
……
漆黑如墨的天空笼罩着整个皇城,看不到一丝星辉,仿若一块密不透风的黑色幕布朝着人便要压下来,让人本就沉重的心情更加烦闷。
寝殿内,层层帷幔后。
病入膏肓的皇帝虚弱的倒在榻上,双目紧闭,嘴唇因缺水已经爆起碎白的皮,太医们寒噤若蝉般的跪成一排时刻守在皇帝身边。
忽然,殿门大开,带进来一瞬清爽的空气,驱散了寝殿内一些药汤的苦味。
太医们跪伏在地,“拜见静王殿下。”
萧文衍略微一点头,“父皇情况如何?”
皇帝病重已久,几位皇子心中也早就有了打算,太医索性也直言不讳道,“怕是今明两晚的事了……”
他视线缓缓看向榻上气若游丝、两鬓斑白的老人,即便心中恨他,可就得知他大限将至的这一刻,心脏却还是不由得抽痛几下,他眼眶发酸,艰难的开口,“……不能再让他多撑些时日吗?”
太医缓缓摇头,叹息道,“……请恕老臣无能啊!”
“我知道了。”他背过身,“你们都下去吧!让我好好陪陪父皇。”
“这……”众太医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身离开,生怕一个没照看皇帝便出了岔子。
见他们迟迟不退,萧文衍不由得提高了音量,“本王说了,都下去!有我陪着父皇!”
众人见萧文衍真是动怒了,心想着即便这位殿下不受重视,可毕竟是个王爷,他们也不敢开罪,于是其中一个资历高的老太医说道,“那……若是皇上情况有异,静王殿下只需知会一声,我等就候在殿外。”
萧文衍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他们速速退下。
方才一番折腾的动静不轻,又似乎是加在药汤里用来安眠的药效渐渐退了,昏睡中的老皇帝裹在眼皮里的瞳孔转了几转,随后缓缓睁开了双眼,只是眼珠依旧一片混沌,无神的虚睁着。
他嘴唇动了动,声音嘶哑微弱,“……是析儿吗?”
原本见他醒来而有些许的欣喜瞬间消失不见,他木着脸道,“小十七不在。”
“啊……”老皇帝眼珠动了动,微张着嘴,良久,才继续道,“是静王吗?”
“是我,父皇。”
他眼珠木然的睁着,许久才眨动一下,他残喘粗气,缓缓的道,“叫人把小十七还有瀛儿都叫来,让我最后看看他们……”
“皇兄和十七弟方出去了,一会便回来,父皇再等等。”
临死前,他心里还是只惦记着他最爱的女人的两个儿子,那他呢!在他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份量?他也是他的儿子啊!为什么总是无视他、苛待他、冷落他,难道就因为他生母出身卑贱,于他毫无用处仅仅只是一夜、欢快后便随意可弃的奴婢吗!
他眼眶发胀,心里残存的悲伤和不舍被他生身父亲的无情忽视瓦解开来。
他深吸一口气,忍痛道,“父皇您好好歇息,我先走了。”
就在他起身欲走时,一只苍老无力的手努力的抓住了他的小指,在后面虚弱的叫他,“衍儿啊……”
他怔在原地,瞳孔剧颤,良久,他脚步微移,缓缓转身看向他,眼底写满了不敢置信,他微张着嘴,半天说不来话。看着那双原本混沌无神的双眼此刻正在静静的凝视着他,他终于敢确信,刚才他没有听错,他的父皇是在挽留他。
他低下身,重新坐回榻边,握着老皇帝的手道,“父皇,我在,您要和我说什么。”
老皇帝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似乎是渴了,萧文衍见状立刻取来参茶给他润喉。
喝完茶后,他低低的道,“衍儿,知道你为何封号为“静”吗?”
他一笑,“我生母闺名有静。”
老皇帝缓缓摇了摇头,“你娘在生下你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