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三更刚过，深秋的柏油路上泛着寒烟，李子衿能分明感觉到有风吹进她的长裙，双腿整个冰得难受，南京湿漉漉的地面上扑了一层水汽。高跟鞋被泥水染得很脏。几只猫乱窜着，翻腾着路边的垃圾桶。

带着口罩的白大褂医护带着从专门的通道推着何今出来，门口已经等着一辆车。

作为未亡人的她，陪着何今坐上人生最后一段车程，前往火葬场殡仪馆。

李子衿跟司机并排坐着。

有点紧张，她余光中的那个影子，始终不远不近跟在她身边。

现在，正跟她并排坐着。

但她真正看过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干我们这行久了，是有许多规矩的，刚才上车时忘记问了，就是，如果是那种小年轻，中年人，正是意气风发时死了，就得多问一句，到底是为什么死的，死的怎么样，越是年轻的横死者，越要小心。”司机就差直接说出——小心死者阴魂不散。

司机又仔细看李子衿，发现她有点不寻常的肚子：“你这是，怀着身孕呢？”

李子衿像被司机狠戳了一下心窝，侧过头，不想回答。

“那这孩子，就算是遗腹子了，可怜哎——”

车正开着，前面的路已经变得荒凉的许多，因为火葬场大多建在这样的地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外面的建筑间隔越来越大，车也越来越少，人烟就更稀少。靠近火葬场时，两边黑漆漆，路灯的光亮也不明显，一排排的树像活了一样，摩擦着车子飞过，一切都被包裹在阴森森的气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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