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一进三四月。春寒料峭,嫩芽初生。
晨起,滔滔推开窗户,见松枝拂檐,阶下青苔绿藓,问过落衣,方知是天亮时分下了几点微雨。她挺着渐圆的肚皮伸了个懒腰,方洗漱穿衣,至外屋用膳。糯米团子刚刚学会走路,很是新鲜,嘴里喜欢依依呀呀的叫爹娘。乳母抱着他入屋给滔滔瞧过,逗弄一番,又抱回去。
至午膳时分,滔滔正让按摩教母按着肩颈,忽而听婢女来报,道:“主母,吕夫人来了。”滔滔一惊,她虽与吕公弼交好,但是若雨,却甚少与之交道。如此突然到访,叫人好生纳闷。但看在吕公弼与青桐的面上,她虽乏累,亦强撑着起身,道:“快迎她进来。”
若雨竟然是孤身一人,连个婢女也未带。她穿着绣牡丹粉色圆领薄褙子,梳着方髻,朱钗尽褪,只在耳边簪了一朵月季花,神色极为憔悴难堪。待她进了屋,还未等滔滔说话,她便先双眼垂泪,握住滔滔的手,道:“我也是没得法子,要不然也不肯来扰你。”
滔滔瞧着阵势,吓了一跳,忙拿了帕子替她拭去眼泪,扶着坐到炕上,问:“怎么回事?可是吕公弼欺负你了?”若雨凄凉道:“他欺负我还少么?娶多少个妾、养多少外室,我都可以不计较,如今...如今...他竟然...”说着,哭得声堵气噎,悲痛欲绝。
落衣审时度势,连忙屏退众侍婢,自己亲自端了热水上前,拧了一把毛巾,递与若雨。滔滔轻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宽慰道:“有话慢慢说,吕公弼虽行迹浪荡,心地倒不坏,你先别太着急。”若雨净了脸,强忍着哭意,道:“他赎了杜十娘,养在后街的事,我一直都晓得。家里莺莺燕燕,不过是一阵新鲜,我也未起意。岂料,那杜十娘欺我软弱,竟让夫君休了我,另立她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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