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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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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条凉巾子,整个人瘦得惊心动魄,浑似一副会喘气的骨架。

杨标趴在一边案上打盹。

池青主看一眼裴寂,又回头看唐恬,无所适从的模样。唐恬抓住他的手,用力握一握。

裴寂面上忽然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喉间格格作响,头颅在枕间大幅度摆动。指尖震颤,震颤极速蔓延,很快他全身都在剧烈抽搐。

唐恬眼见情况不妙,放开池青主,抢上前制住裴寂,大喊一声,“杨标!”

杨标跳起来,“来人!”外间侍人一拥而入,分头制住裴寂头颅四肢,不叫他有半分移动。杨标上前,捧一碗清水,木匙舀水,灌入裴寂口中。

裴寂嘴唇不住翕动,如饥似渴饮下清水。如此喂下七八匙清水,裴寂终于安静。

杨标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另一摆手,侍人鱼贯退出。唐恬心中一动,这些人个个司空见惯的模样——这样的事应该已发生过多次。

池青主默默看一时,“裴寂如此,你还给他酒?”

唐恬一惊,上前夺过水碗,扑鼻一股浓烈的酒味——什么清水?竟然是酒,而且是极烈的酒。唐恬简直难以置信,看向杨标,“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裴寂挣扎时,额上垫巾滚在地上。杨标拾起来,随手掷在一边,另取一条打湿,重新垫在裴寂额上。

杨标苦着脸道,“我能有什么法子?裴王君酒瘾已深,不给烈酒片刻不得消停,他一身外伤如何经得起这等挣扎,多少给一些维持,才能徐徐图之。”他停一停道,“如今已经减了很多了,此前一次给这么一碗都止不住。”

池青主偏转脸,望向窗外,“陛下知道吗?”

“知道。”杨标道,“没有陛下吩咐,此等饮鸩止渴,有今日无明日的治病法,我怎敢擅作主张?”

“有几分把握?”

杨标低头,久久才憋出一句,“一分。”

唐恬看他一脸苦瓜样,感觉杨标想说的其实是——没有。

“出去吧。”池青主道,“我同裴寂说说话。”

杨标如逢大赦,打一个躬便走。唐恬想了想,也往外走,堪堪走出一步,身后一声,“你别走。”

唐恬回头,目光与池青主相遇。池青主勉强笑一下,“不是说好,寸步不离。”唐恬回去,扶着他在床边椅上坐下。

池青主腰背笔直,两手搭在膝间,正襟危坐,君前奏对的模样,“王君,臣今日来,有两件事上奏。”

他虽明知裴寂不可能回答,还是极其镇重地等了一会儿。“第一件,令狐攸以后不会再来烦扰王君,您多保重,来日方长。”

唐恬心下大惊,咬了一下唇才忍住不插口。

“第二件,臣过一段时日也要离开中京。臣此次离开,可能很多年才会回来——”他说到这里停一停,“王君活命之恩,臣只能报到这里,请王君恕臣无能。”

裴寂躺着,一动不动,呼吸微弱。

池青主久久不语。唐恬忍不住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大人,回去吧。”

“当日在廷狱,”池青主道,“王君同臣有耄耋之约,待臣耄耋之年,盼同王君再饮共一杯酒。”

裴寂悄无声息。

池青主扶杖起身,又跪下,将手杖放在一旁,极其镇重地行了一个大礼,抬头看唐恬。

唐恬挨着他跪下,二人一同行礼。

池青主道,“王君万万保重,阿秀今日——别过了。”唐恬扶他站起,将手杖递给他。

池青主立在原地又等一时,未得裴寂一字回应,一步三回头离开。堪堪走出内室,膝下一软,整个人沉甸甸往下坠。唐恬连忙移身上前撑住,池青主冷冰冰的额便抵在她颈畔,鼻息微凉,又短又促。

唐恬默默抱着他,久久道,“我们回家吧。”

“嗯。”

二人正待离开,外间一叠连声“陛下。”

池青主叹一口气,扶杖站直。

圣皇片时进来,说一声“池相”,匆匆入内,又一时转出来,“杨标,朕说了,身边需时刻有人,你听不懂吗?”

杨标一滞。

池青主微微一躬身,“陛下,臣同王君说话时,让侍人都离开了。”

圣皇略略气平,“池相坐吧。”

杨标左右看一时,留下不大合适,入内室伺候。

唐恬扶池青主坐下。

“裴寂这样,你又要告病,你们——”圣皇道,“朕果然是孤家寡人。”

池青主默默不语。

圣皇道,“你的折子朕今日批了,不准。”一摆手阻止池青主插口,“你身子也确然不好,准回乡安养……三年吧。三年复朝,朕……和裴寂在中京等你。”

池青主动了动,“陛下。”

“此事到此为止,不再议了。”圣皇道,“还有两件,一件是令狐攸。裴寂如今这样,经不起物议沸腾。你亲自处置,务需合情合理,干干净净。”

池青主一倾身,“臣遵旨。”

第63章 杀父留子你是我的活菩萨,渡我一生。……

圣皇点头, “第二件,朕已有二月身孕。请池相务必替朕分忧,待皇嗣出生再议离京之事。”

池青主不语。

圣皇道, “池相同裴寂多年相知, 皇嗣乃裴寂血脉, 池相于情于理,应看顾一二。”

唐恬目瞪口呆。

池青主道, “臣遵旨。”

“有池相坐镇中京, 朕方无后顾之忧。”圣皇盯着他仔细看一时,叹气道, “池相身子不好,平日居家养病便是,琐事不必管, 也不必点卯上朝。”她站起来往裴寂寝房走, “多来看看裴寂。”

“臣遵旨。”

……

池青主一上马车便搭在唐恬身上,一动不动。唐恬把马车上温着的参汤倒一盏出来喂他喝,池青主看也不看,闭着眼睛一气饮尽。

唐恬忧愁道, “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嗯。”池青主道, “圣皇所说也无错,等皇嗣出生咱们再走也使得。”

唐恬怔住,“大人, 皇嗣分明是令狐攸的, 圣皇为何说是裴王君血脉?”

“此话今日说完, 以后不要再提。”池青主道,“皇嗣生父只有一人,王君裴寂。”

唐恬忍不住问他, “太子难道——”

池青主终于睁开眼,仰面看她一时,叹气道,“知道太多会被杀掉的。”

唐恬一滞,鼓起腮帮子,“大人要杀掉我吗?”

“杀你,倒不如先杀了我。”池青主一句话脱口而出,大觉赧然,身子往唐恬怀中拱了拱,一声不吭。

他这么一动发冠便歪了。唐恬索性抽去发簪,除去发冠,一头乌沉沉的发散在唐恬怀里,如一匹练。唐恬握在掌中,如水滑落。

池青主靠在她怀里,由着她折腾,“不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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