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结微动,然后将杯放置一旁,束冠的发垂落的发丝挡住墨黑的眸子,因此安素素并没有看到那少年郎正直勾勾盯着她的视线。
这个女人,他到底想了多久,被酒精侵袭的大脑越发的冷静,在边关打仗多年余晏早就练成了一个好酒量,区区几杯酒比并不足以让他有醉意。
他甚至将主位上那女人的一举一动观察的更加仔细,连她微微笑起微弯的浓密睫毛都数的清清楚楚。
“将军此番胜利归来,为了表达对将军的敬意,特意安排了礼物给将军,将军可要好好观赏。”
年轻的少女陛下说着,随即勾起红唇轻拍双掌,随即场中轻纱扬起,数名妙曼女子随着轻纱舞动摇动着柔软的腰肢,进入场中。
那纷扬又落下的轻纱阻挡了余晏看向主位的视线,他顿时眸色微冷,收回视线,喝着杯中酒,默不作声。
酒杯忽的被夺走,头上挨了一捶,余老将军骂骂咧咧的把酒杯夺走,放在一旁,“陛下说赏给你的你就给老子好好看,装也得装的尽兴。”
余晏抿了抿唇,只好将视线定在场中,只是那目光略微涣散,连眼角余光都在透过轻歌曼舞的薄纱捕捉主位上那女子的一举一动。
在旁人看来,这便是不为于动,不动于衷的模样。
至少在伊慧月眼里,这位小将军必定是厌恶极了这种场合的表现,她默不作声的勾了勾唇,用低头饮酒的模样掩盖她的笑意。
对于场中那香飘飘轻歌曼舞的大美人们安素素是满意极了,精致的眉眼微弯,她微微侧头看着下方坐姿笔直端正的白衣素锦轻饮手中茶盏的男子,询问道:“太傅觉得这样的礼物,小将军是否会满意?”
温知礼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如清风的眉微皱,玉润雪肤的容色上出现一抹踌躇,他看着自家陛下轻声道:“小将军未必会喜欢。”
音色如风轻轻徐过,如同玉珠敲击又如冬日春来融成一汪暖意,落入人心。
安素素闻言不解的看着他,纤纤指尖勾着下巴,“怎么会不喜欢,慧月说小将军喜欢歌舞节目。”
温知礼将盏中清茶浅倒一杯,将茶盏双手递给安素素,那张淡然若尘的俊颜上在这种寻欢作乐的声色中竟显得几分不真实,“像将军那般人,不见得是喜寻欢之人,陛下不妨细细观察他的表情便可知。”
安素素接过茶盏,下意识轻啜一口,满满茶香带着茉莉清风的味道袭满口腔,她惬意的眯了眯眸子,顺着温知礼说的话看过去。
那红衣少年郎在众位舞娘的轻纱漫舞间与静赏的他人不同,挺直的脊梁像是铮铮傲骨,指尖轻轻叩击桌面,俊朗的面容毫无表情,既不沉醉,也无反感,黑亮的眸子一片澄澈。
似是感受到她的注目,他缓缓转过头来,隔着漫天飞舞的轻纱与她对视,那张俊颜一动,刹那便鲜活生动了起来,微翘的唇齿间他轻舔那颗虎牙,透过他张合的唇动作,安素素仿佛看到他在说陛下二字。
长睫轻颤间,那少年郎早已转过头去似乎不曾做过这样的举动,安素素轻抚红唇,半晌露出玩味的笑容。
这时场上一貌美舞女在飞舞盘旋中靠近那红衣少年郎,少年英姿蓬勃,清明的双眼毫不所动,一袭红衣猎猎让她瞬间芳心沦陷。
她迈着轻盈的舞姿,薄纱一甩,抛到那少年将军的案前,指尖微弯,逐步靠近,用着缓慢的姿势将薄纱收回。
那人果然跟着薄纱视线微抬聚集她身上,她心跳加快,潋滟美眸春意浓浓。
然,那少年黑眸满是肃冷意沉,他抿紧的薄唇和绷紧的下颌无不在表示他的厌恶,就好像她若是再靠近一步,他可能随时将她如同战场上的敌人般杀死。
“看起来小将军不是很喜欢朕这个礼物啊。”
这一道声音拯救了浑身颤抖仿若被困境包围的舞女,她赶忙收了动作,随着姐妹们浩浩荡荡的退下,不敢再有丝毫小动作。
余晏抬头看向主位上的陛下,她纤细的指尖托着一个小巧的茶盏,细细勾勒过的眉轻抬,红唇微勾,明月动人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浑身的血液好像都被这一眼凝固了,胸腔开始激烈的跳动着旋律,他颤了颤唇,正想开口……
“这小子不会说话,陛下见谅,在外面待久了这人啊野了!”余老将军给了臭孙子脑壳一计重锤,然后笑呵呵的回答安素素的话。
余晏摸了摸生疼的脑壳没说话,一双眼睛看着女皇陛下,抿紧了唇。
这哐的一下把安素素吓的眼皮都跟着抖一抖,余晏能在他爷爷手底下毫发无损的长这么大也是不容易。
“陛下不如为老臣孙儿物色合适的女子,这小子岁数大了,又常年不在金淮,这亲事怕是……”
余晏闻言倏地抬头,看着余老将军动了动唇,就听闻……
“余老将军所言极是,不知小将军有没有心上人,朕好为你做主。”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在那红衣少年将军身上,余晏皱了皱眉。
“陛下若真想为臣做主,不妨将这心愿许臣,待臣有心意之人,再向陛下求告恩典。”
他直起身,少年郎的声音低低带着几分磁性,认真的鞠了一躬后,黑眸直直的看着女皇陛下说道。
安素素思虑片刻,应了,总不好硬赐。
余晏刚落座后不出意外又被爷爷一记重掌拍在肩头,“好小子,有这等机会你还不把握,你是想气死你爷爷,可怜我个老头子,你张爷爷人曾孙子都快能娶妻了,你看看你!”
恨铁不成钢的教训一顿,气的胡子差点都要翘起来了,余晏这才靠近余老将军轻声说道:“孙子有意中人。”
余老将军一听,顿时精神了,小声询问:“哪家千金,过几日就去上门提亲。”
余晏顿住,他看向主位那巧笑倩兮姿态华贵的女子,垂眸低声说道:“她还不知道。”
余老将军狐疑的看着他,“你莫不是编的笑话哄我?”
这臭小子从小就是个多事精,调皮捣蛋样样精通,就别说这种家常便饭的撒谎,那肯定是脸都不红,张嘴就来。
他行军打仗离开金淮五年,哪来的意中人。
然而等余晏抬头,余老将军就看到他眼中的认真之色,这臭小子二十二年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认真的神色。
看来是真的了……但是
“这意中人,是谁?什么时候开始的?”
余晏闻言,慢吞吞的转过身子开始大口饮酒,不言语了。
余老将军的胃口都被吊起来就见这臭小子卖关子,气的都想把他吊起来一顿毒打,当下决定回家好好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