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一遍,但他们竟都容下去了。
半年后,她参加了一个老年人书画班,她认为自己情绪已算稳当了,足以握住一只画笔。她学油画,便有一阵子也不再去参加俱乐部聚会。教她的老师同时教授中国画、油画、水粉,还教剪窗花,他的油画看起来同他剪的窗花在主题和风格上全没什么两样,想来他如果教吹箫、弹琴,也将吹弹出窗花一样的曲子。尽管如此,她仍劲头十足,学了三个月,开始自己背着画框去公园,画树木、池塘、亭台楼阁。年底她才又出现在俱乐部上,没人惊怪,怨她来去都唐突,自然,已失去最重山峦之老人俱乐部,鸿毛哪能撼动他们?
这时节俱乐部添了新的成员,一位新近丧子的老先生,他每每讲到儿子在幼年时如何捕捉一只蚊虫,“比蜘蛛、比蜥蜴还要灵敏,”蜘蛛、蜥蜴、灵敏,每个词他都要分五次才能完成完整发音,他的脸永远是一张瀑布下的岩石。她清白了,原来我先前便是这样,每个人先前都曾是这样。是啊,有人在她身边附和。她扭过头,看到她。
一位在俱乐部里常见的老妇人——而用老来形容她竟又有些不相称。无疑她不年轻了,但神态、举止里有种比苍老更突出的特征,因此,第一眼望去,她让人想到的并不是老。是什么呢?她想,却又熟悉。她忽然瞪大眼睛。
姚铁云。
她们说,你做了尼姑。姚铁云光笑:倒是剃过光头,念过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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