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入骨的东北风说刮就刮,雪花慢吞吞来迟,却也弥漫飘洒。
军队在动乱的街区上追逐贼人,在口口人的居住地把老老小小都抓出来,集中在雪地上,反抗者被扎透、被枭首。那些有理智的头人和阿訇们先后伏法请罪,他们稍微有些脑子,也知道靖康军队有可能将他们杀光灭亡。他们趴在带着军队平叛的闾吏脚下,或说不知情,或说不应该,或求饶,或自告奋勇为官兵导向前去劝降,他们的言行,像在证明这场不计后果的暴乱来自一场狂热的激情。
捆绑缴械,喊打喊杀声渐渐被吞没,到了夜晚,只听得隐隐约约。
避难的百姓却觉得更激烈。
如果他们家离得远,他们又已经找到藏身之地,便不敢出来,不敢上街,不敢回家,而那些离暴乱很远的地方传着夸大的谣言,百姓无不手持棍棒菜刀,紧守门户。
元五妹觉得自己像做了一场噩梦。
她不知道父母亲戚是否担心自己,逃走的车夫是不是带人来寻找,极想家,在等着官兵分遣护送,却又想多留一会儿。她在与避难的人群中搜索一番,那个东夏人李二蛋还不曾回来,也许根本就不会回这边来了,他连问自己姓名都没有……这一下说回家就回家,然而别人的救命之恩?
她很想问问叔叔手下的闾吏,那个李二蛋呢,能不能找找,却说不出口,她回忆从寺庙中遇到,相斗,结仇,再到上午惊恐中的从天而降,忽然觉得很多事不怪别人,是自己再找别人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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