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邵承楠是住在酒店的。他这次来拜访陆昀父母前和外公说过,在所有的家人里,似乎也只有外公能倾听他的爱情故事,还会给他提些建议。送给陆家父母的礼物里,有两盒张千橡给他的上好白茶和一套茶具,都是他短时间买不到的佳品。 他在酒店忐忑的等着,终于在傍晚时等到了陆昀的电话,电话里陆昀的声音低哑,像是哭过,“你来吧。” 邵承楠心慌了一会儿,“嗯,就去,你别怕。” 他以为陆昀在家必定是受了一番责骂,没想到提着大包小包的到了陆家,才发现那一家子虽然眼睛都红红的,可和邵承楠说话时却都还保持着和气。 “小邵是么,让你破费了,坐吧。”陆妈把堆放在门口的礼物拿到储物间,拍了丈夫下,“你泡壶茶啊。” 陆爸悠悠的看了邵承楠一眼,看他那么年轻的样子,皱了下眉,没说什么去厨房煮茶了。 陆昀站起来叫邵承楠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两个人和陆妈对坐着,谁都没说话,直到陆爸端着茶盘过来,陆昀接过去给众人倒茶。 邵承楠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想着先替陆昀开脱,“叔叔,阿姨,是我先……” “哎,别说那些了。”陆妈挥挥手打断他的话,该说的陆昀昨天晚上、今天上午都和他们说清了,邵承楠就算说什么也不一定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没什么意义。 始终沉默的陆爸喝了口茶,威严的开口,“小邵,你多大了?” “二十二。”邵承楠说了虚岁还多加了几个月。 陆爸闻言又喝了口茶,和陆妈交换了个眼神,“还没吃饭吧,咱们先出去吃个饭。” 陆爸陆妈去提车,邵承楠总算有了机会和陆昀单独说话,把心中的困惑提出来,“叔叔阿姨怎么说的?” 陆昀低头,脚在地上来回碾,“我昨晚说的,说了以后他们都没说什么,然后今天上午跟我说他们早就猜到了。” 作为最关心儿子的两个人,又是教育工作者,他们在儿子进入青春期开始就一直很关注他的成长和情感生活。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们觉得这个调皮捣蛋的儿子有些方面越来越奇怪,从不好奇异性,没谈过恋爱,最怪异的是,陆爸不小心看到过他电脑里的成人片,居然是男男的…… 最开始也震惊气愤,可是怕质问儿子会适得其反的激起他的逆反心理。后来陆昀靠表演班,当演员拍戏,又不时的传出来他和一些明星的绯闻,女明星的还好,可里面还混杂着男明星,这就不得不让父母担忧了。 陆妈一遍遍的劝丈夫也安慰自己,说陆昀说过了都是炒作。可还是不自觉的在心里某个地方有些阴影,也会更多的去关注同性恋这个群体的新闻或者相关的资料。 直到去年夏天,他们学校一个临近高考的男生因为被同学嘲笑是同性恋,又受到考试不佳的双重打击,从学校的五楼窗户跳下来摔成了植物人,陆爸陆妈才头一次感到害怕。 怕他们的儿子有一天也会这样,不堪外界的重压草草结束生命。 陆昀被封杀回家小住的那段日子,陆妈就怀疑过是因为医院的那几张和男性友人的亲密照片惹出来的,她那几天和丈夫轮流陪着儿子,只希望让他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和依赖,希望他别做傻事。 后来他回京去了,什么新闻都没了,他们又告诉自己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这次他突然回来,说自己有一个很相爱的男朋友,想陪男朋友去美国工作两年再回来。他们最多的不是惊吓,是释怀。 儿子不说出口的时候,他们只能装作不知。儿子说出来了,他们反倒不那么纠结了。 说不上接受不接受,只是看过的同性恋抑郁、自杀的新闻太多,想着自己的儿子可能也活的那么痛苦,他们就替他心疼。最开始的时候觉得陆昀这是种心理疾病,可看了那么多书,很多又说这是天生的,是基因决定的。夫妻俩时常交流,然后互相劝慰说,只要儿子能找个稳定的伴儿,别出去乱搞,别得什么病,其实也没什么。 反正儿子能健康开心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陆昀最开始朝父母出柜的时候是抱着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的,他想象了很多会发生的情况,想着最多挨顿打,或者断绝几年关系,也算是他为这段感情的付出了。 可听着陆妈说起从高中开始就觉得他有些特别,说起他们这些年看的那些书,说着只要他开心他们都会祝福他的时候,陆昀哇的就哭出来了。 他以为他只是让父母一夜不眠,没想到他们早就默默的保护了他那么多年,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避免伤害他的自尊和敏感的心。 邵承楠听他简单的说了说,只跟着一起心疼,“你爸妈真爱你。” “嗯。”陆昀抽鼻子,看父亲开车过来了,拉着邵承楠一起坐进后座。 陆爸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两个孩子手牵着手,稍微有些别扭,眼睛望向别处当看不见,开车带他们去附近的一家火锅店去吃晚饭。 一顿饭吃的有些沉默,邵承楠不知道在长辈面前要怎么表现,也不好意思给陆昀夹菜,只吃一会儿就看陆昀一眼,有些依赖的感觉。 陆昀之前说的不够清楚,陆妈便主动的问邵承楠,“陆昀说你在美国,是在念书么?” “我已经工作了阿姨。”邵承楠放下碗筷恭敬的回答,“我上学比较早,又跳过级,去年就回来工作了。” “哦。”陆妈点点头,“那次在医院,拍到的就是你吧?怎么样,身体好了么,没什么问题吧?” “已经都好了,很健康。”邵承楠急忙保证,“可以照顾陆昀的。” “哈。”陆妈笑了下,“他皮实的很,哪用你照顾。” 因为陆妈的一笑,邵承楠稍微放松了些,后面回答起问题来也自然的多。只是吃完饭要回去的时候,陆昀去拉邵承楠的手才发现他一手心的汗。 邵承楠小心的问,“我表现的还好么?” 陆昀回之一笑,“出息。” 他俩说话,陆爸忍不住又看过去,这一看就看到了两人再次牵在一起的手。邵承楠被陆爸盯得发毛,却见陆妈走到陆爸身边,开玩笑似的,“孩子们感情真好呀,老头子,我们也拉着手啊。” 她一面说一面真的拉起陆爸的手,还摇了摇,牵着陆爸先一步去提车。 邵承楠略微尴尬,“陆叔叔不太喜欢我啊。” “你睡了人家儿子,还想人家喜欢你,哪有那么多好事啊。”陆昀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这么容易就带你吃饭了,你回去偷着乐吧。” “哎。”邵承楠听了真的咧着嘴笑起来,跟陆昀十指相扣,“我一会儿要不要给叔叔阿姨磕个头啊?” 陆昀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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