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头说故事的人究竟怀了一中怎样的心境去为她描述了那样一副动人的画卷。
那样的感人至深,那样的辉宏地一个谎话。
天香的故事其实概括来着实简单,不过是冯素贞女扮男装为父洗冤,和李兆廷情深不悔,彼此相爱。
那故事里的天香太不重要了,她在那江南□□里挂着微笑,将自己在冯素贞的过往里淡化得几近过客。
夜幕降临时二人行在拥挤的街头,四处已经点亮了灯火,天香停下来抬首望着他,“冯素贞,记忆是倒在掌心的水,不论你摊开与否,它都会自手间流走,忘记了也无妨,往前看吧。”
冯素贞双眼望着她,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空白生命中的人,分明她站在眼前,为什么自己却觉得心慌。
果然。
天香侧头,望着远处灯火,露出笑容,“再过几日,我便要离开这里了,还要去看看别的天地呢。”
冯素贞什么也没有说,却伸手拥住她,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珍视,“我舍不得你。”
天香拍她的背,轻轻呢喃,“绍名,我也舍不得你啊。”
可是怎么办,绍名,我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二人在街头分别,冯素贞目送天香转过身,灯火阑珊,她背影清瘦孤绝,让人很想拥抱。
终于忍不在唤她,“天香!”
那日转身,灯火里,她脸上的泪泛着光,冯素贞已经到了跟前,“为什么要哭?”
固执地问着同那日乌衣巷一样的话。
天香摇首抓着她的衣襟,“你要好好做回冯素贞。”
言罢推开她转身跑走。
冯素贞的怀抱空了,久久不愿离去,她开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想说,天香,我不喜欢做冯素贞,你把冯绍名描绘得这样好,我一直做冯绍名好不好?好不好?
我知道,在哪个故事里,你终于还是埋藏了一角,不肯让我看见。
你甚至不曾说过你与我如何相识,除了名字,你甚至都不曾告诉我你的身份。
这样欲盖弥彰,我怎么能装作若无其事地任由你如此。
天香一路奔回客栈,素素屋内亮着灯火,想必是摆好了琴在等她回来弹奏。
天香没有去惊动她,而是轻声回房脱了鞋袜将自己扔进被窝里,蒙头大睡。
睡一觉吧,醒来后也许又是一片新天新地了。
素素在房中等了一夜,却终究是失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不在手,试试手动更文哈哈
☆、坦诚以对
天香没有想到晨间一打开房门便会对上素素姑娘一双红肿的眼,姑娘柔软的哭腔在晨间像是凉水浇在天香刚自昨日疲惫中缓解的心上。
酸涩,惊愕,但又感同身受。
“公子,你说了要听我弹琴的。”
天香将她拉进屋内,面上划过歉意,“我昨日回来太累,就睡着了,对不起啊素素。”
少女在她身边嘤嘤哭泣,“公子,你会不会有一天不要素素了?”
天香闻言长叹一声,拉着女孩相对坐下,语重心长,“素素,我不会抛下你,但你终究是个小姑娘,将来会遇到心仪的人,然后离开我嫁给他对不对?”
素素闻言却猛烈摇头,神情里固执多过羞涩“不对!我心仪的人就在眼前,我不会嫁给别人!”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这样的认知,可是真正从素素口中说出来时天香还是觉得诧异和懊恼。
她诧异自己并不是冯素贞,扮起男子来丝毫也不潇洒温柔,怎么还会有女子喜欢;她懊恼自己一时大意从未考虑过身旁是个最易情窦初开的豆蔻少女。
可是不论怎么样,天香不是冯素贞,她也不会再去走从前的老路,不能编谎话,不能犹豫不决,要干脆地斩断本不该存在的情感。
将伤害变得微小。
于是天香下了决心,唇边扯开一抹笑容,随即起身转向素素,将外衫自身上脱下来,然后执起她的一只手贴向自己的胸口。
心脏在跳动,一如那年她亲手一层层解开冯素贞的裹胸布一般,伤害总是剧烈而突然。
素素如触到刀口一般,惊愕地踉跄退后,一瞬脸色苍白,“你……你是……怎么会这样?”
天香愧疚地望着面前被震撼和打击的少女,想要安慰却发现无话可说,伤害是真的,欺骗是真的,有意也好,无心也罢,终究错了就是错了。
“素素,你不能对我存这样的心思,因为,我和你一样也是女子。”
原谅我用这样直接的方式让你知晓真相,或许有一日你会感激我在你深陷之际让你清醒,而不像我,知道的那日,已经泥足深陷。
那些过往,那些情感是心中永远不会结痂的伤口,溃烂着,药石无效。
素素哭泣着奔出房门,天香担忧地跟出去,却对上冯素贞白衣清俊的身影。
她不知道冯素贞站在门外多久,听到了什么,她只是突然想起过往,想起他二人之间的结。
天香换了副冷漠的神情面对着冯素贞,连语调也透着冷,“对不起,今日我没有心情和你闲聊。”
她转过身正欲关门,却被一只手拉住,那人目光寂静,直抵人心,“不要自责,你只是适时制止了素素姑娘错误的情感。”
天香的身躯猛一摇晃,一时心中某处传出痛楚,她脸色变得苍白,扶着门框的手苍白用力,随即转过身,一字一句地问他,“你说,那是错误的情感?”
冯素贞愕然,不知她怎么了,她继而又问,“女子爱上女子在你看来是否很荒唐?”
冯素贞静默不语,她伸手去扶天香摇摇欲坠的身形,却被奋力推开,天香呼出一口气,转过身背对着她,“冯素贞,你回去吧,就当从未见过我。”
门被重重合上,一时隔开了屋内屋外两个世界,屋外人手仍旧半举着,虚空中五指紧紧卷曲,颓然狼狈,眼中死灰一般,看不见丝毫光亮。
屋内人贴着门跌坐在冰冷的地上,面上满是泪水,她想着这四年来,原来自己从未放弃要等她给一个答案,然而这答案是这样残忍。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及,则辱。这说的就是如此么?
冯素贞那日何时离去的天香不知道,只知道她真如自己说的那般,那日后就没有再来过。
原来,执着从来都只是天香她一个人的事情。
对于冯素贞天香是含了一丝绝望的,一如那年追到京城外的小树林去,她借由追回张绍名的借口无非是想再去见那人一面,再确定一次。
不是没有放手的觉悟,只是心中长了一根倒刺,拔不出来,她暗自下过决心只要冯素贞有一丝要留下来同她一起或是带她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