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戴着歪角帽的怪僧似的滑稽可笑,原本位于山顶的顶三层,此时歪斜栽在下头,压得底下几层全都变了形。有人惊叫道:“怎么少了一层?!”定睛看时,原来那第十层和第九层整个压在一起,有一层完全被压得扁了,居然朦胧中难以分出彼此。再过了一会,隐隐听见楼中传来幸存者的哀嚎和呼救声。
楼中毕竟多是十二家门中人,眼下哪里还顾得争斗,见坍塌势止,急忙前去救人。也有八教中人被压在里头,但教派中人毕竟不似血缘连心,有人叫道:“别过去,也许还要再塌!”即便有同门在内,不少人也斟酌来去,脚下就犹豫着不敢妄动。
纵然是武功高强之人,也难得在这突然变故之中反应过来;也有人纵身到下一层,却仍然避不开飞来横祸。有些年轻不更事,吓破了胆,往楼下便跳,摔断了腿脚也有;有的人被砸断的廊柱压住手脚动弹不得,但还未伤及性命,这时拼命地喊叫求救;更多九层上人还来不及出声呼喝,便被整个埋进里头。一时间痛哭的、哀叫的、求救的、惊慌失措的、走散呼唤的、慌不择路的,声音叠在一起仿佛无间地狱,洋洋洒洒,浩浩汤汤。
尉迟启珏为了相救王樵,立于五层位置被数名世家子弟缠住,分身乏术;这时候顶楼坍塌,乍眼还瞧不见情状,先只觉得地动山摇,轰声雷动。他仗着武功高强,飞跃起身,就这一霎眼会,恰才所站立的那阑干檐廊,已经整个被砸透穿过,再无立锥之地。也饶他应变极快,登时一掌拍出,稳住身形,随手抓过一名从楼上掉下的子弟,一脚踏上,寻住借力,身子就没坠下去;可怜被他踏住那人,原本还在借力下跃,这一下被踏得失去重心,笔直朝下摔去。他这般连踏数人,借力向上,抓住七层尚且剩下的楼檐一角,一个筋斗荡起身子,翻上飞檐的狎鱼雕刻之上,脚尖轻点在鱼尾尖头,如立莲花,飘然欲仙,浑不似有一点重量。他往上一看,方才看清整个顶三层滑坡一般往下坐落,他道一声:“不好!”脚下用力,飞身纵起,冲入顶层掀起的烟尘之中。那狎鱼应声而碎,合着不知多少飞舞的碎屑、跌落的躯壳,一同往山谷平地上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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