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听得问话,只闭着嘴巴,没有答话,却也没有摇头否认。
顾延章便问道:“你祖上可是邕州人?”
那人微微偏开了头,依旧没有说话。
顾延章又问:“你可有父母尚在?”
那人犹豫了一会,终于点了头。
顾延章又问道:“你可有妻儿在室?”
那人迟疑一下,复又点了点头。
顾延章再问道:“你家中可有房屋、田产?”
那人张了张口,只得又点了点头。
顾延章便道:“交趾犯边,难道只是来赏乐交易的吗?即便开得城门,你带了父母妻儿逃命,诸多细软、家什,一日能行几里?交贼追得快,还是你逃得快?于他只是随手一刀一棍,于你却是一家性命,但凡有了差池,你便是求上了天也无法可救。”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腰间带子扯开,“刷”的把外头官袍一撕,用力一甩,便抛扔在了地上,那动作极为洒脱,仿佛扔掉的不是寻常人求了一辈子的官服,而是什么随手可抛的废物一般。
下头一阵躁动,诸人看得目瞪口呆,均是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顾延章里头穿的只是一件普通的袍子,此时站在石狮之上,与方才相较,只是少了一件官服而已,却是莫名的又多了些微难以言喻的气场。
眼下的他,并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官员,而像是一个同在场众人一般的“民”,然则却又不是普通的“民”。
顾延章复又大声道:“我出身北地延州,十数年前北蛮叩边,破我乡土,放火烧城,城中十数万兵民尽皆被其屠戮,我父母兄弟六人全数命丧于一夕,家中族人、亲友也近死伤殆尽,我与乡人沿途逃命,出得城时城民尚有数千,不过半日,便被北蛮追上,只有几百逃得性命,沿途尸殍,血流如海,尸山遍地,如我一般命大,活到如今的,也不晓得剩下几何,延州州城毁于一旦,房屋、田地尽被焚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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