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的,他把电视静音了,他知道堂兄也听不到。
医院里总有其他病人和家属来来去去。他们有时崩溃,有时跪在地上痛哭,对医生求情。蒋峤西听到了,他抬起头来,看着他们,过会儿又低头继续学他的书。
走的时候蒋峤西对堂嫂说:“我再过一两个月去面试。”
堂嫂问:“你申了哪一家?”
蒋峤西说:“都去试试。”
堂嫂说:“你的西服一直好好放在你哥衣橱里,我回去给你熨一熨。”
蒋峤西走回到堂哥床前。
这里的大夫曾说,堂哥的生命可能维持不到三年。
今年已经是第三年了。
蒋峤西握了一下堂哥仍动不了的手。“明天再见啊哥。”他用广东话说道。堂哥虽然没说话,但一双眼睛定定地望着他,就像这么多年来,他在电话那端给予他的坚定回应一样。
夜班地铁,人多得很。蒋峤西坐在座位里,路上继续打开书来看。
他抬起头,又望向窗外,那一片幽暗,窗玻璃上映出了蒋峤西的脸,他望见了自己。
蒋峤西有时会想起一些以前的事,那好像是他想像出来的内容。他想起那两条在他面前徐徐跳动的马尾辫,想起新车里封闭难闻的甲醛气味,想起穿着短裙从小白楼下面走过的林樱桃,想起竞赛班的课桌,想起冬令营的考卷,想起他走出火车站台——出了地铁站,天上下雨了。香港的天气就是这样,闷热,阴晴难测。蒋峤西穿了件灰色的短袖T恤,就算淋湿也干得很快,所以他并不在乎天气。他穿过卖场,穿过人潮,年轻的学生男女在小吃街吃喝玩乐,到路边相拥着合影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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