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怕,现在太平了,我半夜惊醒还是怕出一身冷汗。”
所以他蜗寄于此,这破屋,这一院废品破烂儿,身落残疾,一并销毁的还有壮志雄心。他不敢图富贵,只能偷偷在里间锁起门,守着一点心爱的器物回想。
丁汉白早疑惑过张斯年为何这样活着,终于知道,只觉心如刀绞。
他生息俱灭一般,收拾一片狼藉,锁好院门,将张斯年扶进里间。关窗拉灯,他没走,坐在外屋椅子上,说:“我给你守着,不用怕了。”
丁汉白端坐整宿,隔窗看了场日出。
又洗把脸,还是那身衣裳,只抻抻褶儿,就这么去了文物局。周末休息,办公室仅有一人值班,丁汉白打声招呼坐自己那儿,抿着唇,垂着眼,毫无聊天解闷儿的欲望。
半晌,晨报送来了。
又半晌,清洁大姐趁人少喷洒消毒水。
周遭气味儿呛鼻,丁汉白定在那儿,像是根本没有喘气。片刻又片刻,分秒滴滴答答,他撕一张纸,洋洋洒洒写了份辞职报告。
走时什么都没敛,桌上不值钱的托清洁大姐扔掉,值钱的送给同事们留念。最值钱的属白玉螭龙纹笔搁,他当初从张斯年那儿挑的,压着辞职报告,一并搁在了张寅的书桌上。
丁汉白一身轻地离开,出大门时回望一眼楼墙上的枫藤。
他不欠谁,他要奔一条别路,挣一份他更喜欢的前程。
前院大客厅热闹着,姜廷恩拎来几盒月饼,是姜寻竹出差带回来的新鲜口味儿。大家凑着拆封尝鲜,闲聊等着早饭,不过纪慎语不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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