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说吧。”
定楷略略抬头,直憋得一张脸通红,半日才嗫嚅道:“臣欺君死罪,臣此来,是求陛下为臣指婚。”皇帝万没想到他没头没脑地先冒出这样一句话来,转头去看陈瑾,见他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才又接着问道:“你可是自己先相中了谁家的姑娘?”定楷只是摇头。皇帝见他不肯说话,心中没由来的便是一阵烦躁,站起身来踱了两步,喝道:“你站起来,明白回话。”定楷依言起身,伸手欲去相扶皇帝,皇帝这才看见他两眼红肿,似是连眼睛也睁不开了,略一思索,已是明白,冷冷问道:“你今日下学后去见了谁?”定楷也不顾陈瑾在一旁杀鸡抹脖子递眼色,哑着嗓子答道:“臣去了二哥府上,看了看二哥二嫂。二哥临行前想再见母亲一面,臣……想替他向陛下讨个情。”皇帝冷眼看他半晌,方咬牙斥道:“大胆!朕先前同你们说的什么话?你就敢忤旨再去私见罪人?!”定楷“扑通”一声重新跪倒,也不分辨,只是顿首哭泣。陈瑾偷眼见皇帝面色已极是难看,忙在一旁催促道:“五殿下,陛下等着殿下……”见皇帝忽然一眼横过来,连忙硬生生地将半截话头咽了下去。定楷却只是自顾自哭泣了半日才答道:“臣知罪。”
皇帝渐渐冷静了下来,任他一旁抽泣个不住,一面啜着茶一面指着定楷向陈瑾笑道:“前番才替太子求了情面,此刻又轮到了他的二哥,大冷的天气犹不忘着来给老父问声安好。朕从前竟没瞧见,朝中还有这般孝悌双全、有情有义的人物。”陈瑾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只得咧着嘴随着皇帝哈哈了两声。皇帝这话问得已颇是不善,定楷却不做言语,只是俯地啜泣不已。皇帝也不去理会他,待一盏茶尽,才站起身来,扭头问陈瑾道:“臣欺君,子逆父,罪当如何?陈常侍,你代朕问问他。”定楷也不待陈瑾开口,对皇帝叩首道:“臣死罪。”陈瑾见皇帝许久仍不言语,为父子间尴尬僵局逼迫,只得叹了口气温言问道:“小王爷心里都清楚,又偏怎生还要背着陛下去做这等糊涂事情?”又转向皇帝道:“陛下,五殿下年纪小,耳根又软,想必是听了何人的……”话尚未说完,便闻定楷道:“臣是光明正大去的,头脑并不糊涂。”皇帝闻言怒极,反倒“哈”地笑了一声,道:“陈常侍,他可不领你的情呢。”定楷此刻却抬起了头来,直面皇帝道:“臣不过是前去看望兄长。此去山高水长,相见不知何期,臣奉君父严旨,已不敢亲自执鞭引缰,亲送出春明金谷之外。只想面祝二哥羁旅坦荡,途无霜雪。儿只愿稍尽兄弟本分而已,还望爹爹明察。”陈瑾见皇帝仍是半阖着眼睛不说话,只得硬着头皮接着念叨道:“容臣说句不知上下托大的话,小王爷究竟年纪还是小,圣上方才还说做事情分不出个轻重来。王爷说的虽然是人情,可是广川郡究竟是个忤逆罪人,王爷如何说还是要把朝纲法纪摆在最上头,王爷说臣说的有没有点道理?”定楷愣了半晌,方低声答道:“广川郡有罪,可也还是我的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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