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畏,舆情如水,载舟覆舟皆有前例。殿下难道忘了靖宁二年之事和……”迟疑片刻,终仍直言道:“冠礼之事了么?”定权闻言,手中的茶杯微微晃了晃,对着面前的茶具呆了半晌,方叹道:“孤的这一干兄弟。”有意无意又看了许昌平一眼,才啜了两口茶,心中怀念旧人,娓娓道:“卢先生是当年文章领袖,彼时翰林和乌台中倒有多半是他门生故旧,而今其人不是序迁入部入省,便是多往地方任职。经你这一提,我倒是才想起此节来。此间旧人离去,倒叫宵小之徒钻了这个空子。”闭目听了半日风雨声,不知所忆何事,忽又开口道:“如今不比当年在外便宜,孤举手投足皆在人耳目之下,与外臣会晤,欲瞒过陛下难如登天。省部内我自有主张,只是其余诸事,还要劳主簿费力。”许昌平明白他所言之意,垂首道:“臣效力。”
定权见他只顾答话,捧着茶盏总是不饮,那盏中茶汤乳花破尽,似已冷却,遂另取盏重新点制,推至他面前,道:“主簿不要着寒。”许昌平连忙谢过,捧起饮了两口,方要称赞他茶道的技艺又有长进,忽闻定权开口问道:“听闻主簿上月又回了岳州?”心下不由微微一惊,他姨丈一家既被定权拘禁,他仍几番返乡,自有别因,此时将口中茶汤咽下,方答道:“是臣母殇日,臣返乡祭祀。”定权点头问道:“令堂神主现奉何处?”许昌平见他问及此事,想已早是查问清楚,遂照实答道:“臣养母殇后,养父又续娶了继母,于其家中祀奉养母尚说得过去,再祀奉先母似乎便有违人情,臣又不忍先母成无祀之鬼,便每年与人钱几百贯,将先母木主暂奉于镇外一庵之中,平日添些供养,以待……”顿了一下,方继续说道:“此庵名为惠清……”定权微微一笑,打断他道:“主簿不必多言,孤随口问问,只是怕一时事务繁多,有些事情顾及不到,委屈了你,却并不是有意要窥探臣下隐私。”他年来性情逐渐沉稳,悲喜之态已不常现于神情语气间,许昌平也难辨他此言真伪,只低头道:“臣惭愧。”定权一笑,淡淡道:“主簿既将令堂神主奉于佛堂,当知佛法有四恩之说,报父母,报天子,报众生,报三宝是也。你我自幼学儒,以释道为虚妄之谈,孰不知儒释所说的根本,皆是出在一个孝字上。父有慈恩,母有悲恩,为人子者受恩不报,只怕异日堕入三途,轮回报应。主簿有心,我又岂能不体察?”见许昌平将茶饮尽,又道:“雨势渐小,主簿便请回衙,所赠书籍亦请带回,只说入宫时便逢雨,一向在墙下躲避,衣湿不可见君,待雨稍止而还即可。”许昌平见他谋略得仔细,遂将肩上衣物交还定权,重新穿上湿袍,行礼辞道:“臣告退。”定权点头道:“孤叫周总管亲送你从殿后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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