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肃望向被揭穿后,瘫软在地的敬嫔,“委实不错。”敬嫔像是没听见的皇帝的话,反而扭头朝纳兰容若看去,摸着那对戴了多年的耳坠子怔怔道,“我以为,你不会如此狠心!”“这是我入宫前夕,在铺子里添置的。当时你也在铺子内给你额娘买生辰礼,与我看中了同一对,你笑着把坠子让给了我。可惜我知你是谁,后来在宫中与你重逢,你不知道我有多……”敬嫔话未说完,便被顾问行捂着嘴强拖了下去。内间再次静了下来。皇帝觑着被纳兰穿得格外清隽的御前侍卫服,冷淡道,“今日你也累了,回府歇段时日吧。”到底歇多久,皇帝没说,纳兰也没问。纳兰容若退下后,皇帝半倚在圈椅里,微眯着眼睨向立在屋中间的晨音,念着上次两人不欢而散前的那番争吵,皇帝语气不太好,半讥半讽,“有段日子没见,你倒是一如既往肆意妄为啊,什么闲事都敢插一脚。”晨音方才揭穿敬嫔的举动,傻子都看得出她帮了安嫔一把。可安嫔为人尖刻,待她不友善之事阖宫皆知。“并非多管闲事。”晨音直视皇帝,“嫔妾只是不希望皇上受人蒙蔽。”“嗬——”皇帝眼神微妙,冷嗤,“感情你这全是为朕着想。”晨音还未来得及回应,一旁的安嫔却疯了似的,突然站起身利声喊道,“皇上,既已查明是敬嫔欺君无状,便证明先前臣妾所言非虚。臣妾既是去捉敬嫔的,又怎会约劳什子和尚!必然——必然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的!”说罢,只见她飞快拔下头上的金簪往脖颈刺去,“皇上若不信臣妾,臣妾愿一死以证清白!”晨音本就是站在安嫔身侧,见状适时出手,拦了一下。金簪不偏不倚,划过晨音的手背,殷红的血顿时冒了出来。安嫔似也被这个变故惊呆了,收不住力,眼看金簪竟还有继续往晨音肉里扎的趋势……皇帝眼皮一跳,三两步起身,猛地在安嫔胳膊肘的麻筋上一拍,金簪滚落在地。皇帝把晨音拽到自己跟前,怒声冲顾问行吼,“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安嫔拉回储秀宫去!请太医!”尔后忙不迭低头,捧着晨音的手查看伤势,发现只是皮外伤。皇帝神色略松,抬抬眼,视线却无意扫到晨音半牵起的唇角。皇帝动作一顿,这才想起两人还在闹别扭。佯咳一声,故作威严叱道,“没本事瞎逞什么英雄,这点伤若不够让你疼的,朕便赏你一顿板子,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晨音低声回道,“不信。”皇帝拧眉,“不信什么?”“不信皇上舍得打我啊。”晨音冲皇帝眨眨眼,扬起受伤的手,底气十足的说道,“方才你还在责骂我多管闲事呢,肯定是心里记恨上次我与你争执。可我才受这么点伤,你便绷不住了。若我挨了板子,你得多难受啊!”皇帝这种人,凡事爱憋在心里,搞什么不动声色,不动如山。有些话若不给他挑明,等着他自己开窍主动,不定要多久。趁着眼下时机正好,晨音索性出手,利落把他那层别别扭扭的窗户纸捅破了,看他还装什么装。“咳——”皇帝猝不及防,被晨音直白话语呛了一下,脸上浮起一丝薄红。晨音觑了眼他的面色,犹觉火候不够,继续添油加醋道,“还有啊,在乾清宫时,我知道皇上偷偷看我呐。对了,还有……”“住嘴!”皇帝实在憋不住了,没什么底气的呵斥一声,“没规矩,不知羞!”“事儿都是皇上做的,我随口说出来而已,到头来怎地反而成了我没规矩?”晨音眼底露着促狭笑意,凑近皇帝耳边轻声问道,“皇上莫不是害羞了?”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痒酥酥的。皇帝喉头滚动,一手钳住晨音的后颈,忍无可忍的把人拉开。尔后又觉得不解气,顺手在她莹白的面上扯了一把。晨音天生皮子薄,颊上被掐的地方,很快泛起一层艳红。说不上多疼,晨音没太在意。反倒是皇帝睇着她颊边那块绯红先心虚了,不动声色的收回手。一番闹腾下来,皇帝惊觉,自己被敬嫔弄出来的火气散得差不多了。而且,他与晨音之间的关系,以一种自然且理所当然的姿态,回归了从前的随性。可比之从前,似乎又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微妙。这种感觉,皇帝从未尝过……皇帝看晨音的眼神不自觉放柔,亲自替晨音包扎好伤口,准备送她回宫时,外间传来佟贵妃求见的动静。皇帝沉了沉,示意晨音稍等,点头让顾问行放了佟贵妃进来。佟贵妃进门行礼后,并未起身,张口便是先发制人的请罪,“臣妾无能,未能打理好六宫,辜负了皇上的信任,请皇上收回臣妾暂摄六宫的权利。”敬嫔胆大妄为,不守宫规多年。若要深究起来,仁孝皇后、孝昭皇后都有失察罪过。皇上扶额,他这会儿火气散得差不多了,该处置的人也已处置,无意再怪罪佟贵妃,“你先起来,今日之事,错不在你,宫务仍由你继续打理。”皇帝语气稍沉,“只一点,今日之事,朕不想再见第二次。”佟贵妃应了一声,站起身,“臣妾知晓轻重,今后必定严肃后宫规矩,不辜负皇上的信任。只是有一事——”佟贵妃欲言又止,面露为难。皇帝最不耐烦这样拖泥带水的姿态。但佟贵妃不是旁人,他好歹多了三分耐性,“何事?”“常在妹妹扇了宣贵人一巴掌这事儿皇上知晓吧?宣贵人这会儿还在外面哭,嚷着让皇上为她讨回公道,不然她便要去慈宁宫求太皇太后做主。”佟贵妃觑了眼晨音,转而又看向皇帝,叹了口气,“皇上既让臣妾整肃宫闱,常在妹妹在这当口以下犯上,少不得要严惩了。以皇上看,当如何处置常在妹妹?臣妾也好从旁学着,以后处事好有个度。”佟贵妃说这话,就是故意在架皇帝,让皇帝亲手处置晨音。一个被皇帝下旨处置的女人,在后宫这踩低捧高的地方,想让她彻底消失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皇帝面色古怪,传信的太监只禀告说晨音与宣贵人起了争执,并未说晨音动了手。“咳——”皇帝觑着默然立在一旁,看似乖巧的晨音,肃然开口,“常在郭络罗氏听旨。”※※※※※※※※※※※※※※※※※※※※差点忘了这周申请了榜单,先更一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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