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在他胸腔中叫嚣着来回冲撞。
靳白梅的眼神很直白,直白到近乎冒犯,不躲不闪,如同利箭一般射入他的瞳孔。窦贵生心道,果真是亲生的闺女,一脉相承的无礼。
“我知道,庆庆不想当皇帝,我也不愿她当皇帝。”靳白梅并不打算隐瞒,开门见山道,“若不是她四哥战死,我这辈子也不愿她当皇帝。但事已至此,后悔无济于事,如何顺利继位才是正事。天下初定,江山不稳,如果她置律法于不顾,执意与你成亲,会不会有人趁乱而入?会不会有人质疑昏君无德,会不会被周帝借机攻伐?”
这些窦贵生不是没想过。
这些时日,跟着葛琅派来的议员,窦贵生已经学到了不少陈国的知识。他像一只干透了的海绵,一沾到新鲜的事物就能吸上慢慢一肚子水。入宫时削减了脑袋往上钻,现在一把年纪,又琢磨着把脑袋削圆,往另一个形状全然不同的地方套一套。
他头一次不带偏颇、不带高傲、不带妄见地认识这个曾经的敌国,这个森林遍布、碎花漫天的地方。
他曾问自己,什么地方养得出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丫头呢?
现在是揭晓答案的时候了。
不过答案藏得有些深,要他钻入冗长的史书中苦苦寻觅,要他摒弃掉二十余年的之乎者也,才能勉强窥见一二。
人说好奴才是条狗,跟着好人做忠犬,跟着坏人做恶犬。
是,窦贵生是条狗。国破了,家却没亡,现在他想做条护卫鹿白的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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