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近来高兴得过了头,总教师父敲脑袋,一个劲儿提醒他再过月余就要开山造纸,害他尚未成亲就先尝到“小别”滋味。
两人预备走开时,阿蒙又来了这端。
“贺姑娘!”
令约抽出神,眼底写满“又要问甚么”几字,觑阿蒙。
阿蒙想,幸好他是听人差遣才来,不然该多难堪,也不知遣他来的人自在不自在?
心下嘟哝着,话也没落下,又接着传话:“我家爷听闻竹有雌雄之分,遂想请教贺姑娘怎生辨竹之雌雄。”
“……”林达及大块头青年默默走开。
令约垂下眼,笑了下:“走罢,我教他去。”
见她笑,阿蒙抓了抓耳根,乖顺领人过去。
此时人已四散,连贺无量都不管顾她,没了踪影,光影婆娑的竹林间,一眼只见霍沉与云飞两个,不知说着甚么。
霍沉听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不似方才那般急躁,稳重许多,便知来人不止阿蒙一个。
愉悦盖过不满,不愿再听云飞委屈巴巴认错,而是伸手拍向他后背——后背本就是云飞“哑穴”所在,话声登时落下。
令约知道他该转回头了,避开眼,看他身旁那竿蕲竹。
其实,她是知晓一些的,篾匠年年都来山里伐竹,除了爱用毛竹,蕲竹也是爱用的,甚至在篾匠眼中,蕲竹更贵。
宛阳篾匠以胡二最为手巧,胡篾匠没念过书,但时常会念半句韩愈的诗:蕲竹竹簟天下知。令约小时候就被他抓着念叨过,知晓蕲竹本非宛阳所产,能生在猫竹山上也属不易,据他说,蕲竹还有个名儿,叫笛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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