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芸冷冷的目光被注意到，细碎的八卦声骤然停住。

方黎曾经说过，秀芸有一种很特别的气势，面无表情看着别人的时候，会给人造成很大的压迫感。

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秀芸琢磨了很久，可能……，是她拥有多一世的灵魂的缘故。

不管如何，恼人的声音总算消失了，秀芸这才缓缓扭过头。

她看到杨淑华似乎跟白擎说着什么。就见到她抬起头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

秀芸忍不住放软了表情，抬起手，笑着跟她挥了挥。

接下来的比试几乎没什么悬念，白擎的功夫确实了得，秀芸觉得他压根都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来。

关键这人还不愿意做做样子，每一场都赢得特别轻松的样子。

是不是级别高到了一个层次，就完全不用在乎别人的目光了？

秀芸觉得，白擎似乎已经到了某个她不太懂的层次，具体表现在，他赢一场，要跟自己招招手，再赢一场，再跟自己招招手……

那些被白擎英勇的模样吸引住的小姑娘，起初还不觉得什么，在白擎招手的时候面红心跳窃窃私语，等到次数一多，一个个也觉得不对劲了起来。

莫非，这里有镇南王世子认识的人？

一些人慢慢排查，很快将目光集中到秀芸的身上。

这个女的没有人认识她，却能够坐在这么好的位置，她到底是谁？

秀芸无奈地看着白擎的身影，轻轻叹气，这个家伙……

……

武者擂台渐渐进入最激动人心的高氵朝，白擎一路获胜，遇到了杨淑华，毫无意外地被击败了，过了一会儿，杨淑华竟然直接来了秀芸这里。

“哎呀这个地方倒是视野极佳。”

杨淑华二话不说坐下来，捧着茶水喝了一口，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秀芸提起茶壶给她又倒上，“累不累？”

“倒还好，很过瘾。”

杨淑华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活力和生气，让秀芸很是羡慕。

“不过……，他还真是一点儿都不肯让啊。”

杨淑华的脸颊慢慢地鼓了起来，“看在我跟你的关系上，怎么也该稍稍留一些余地吧？真是个讨厌的人。”

“……”

秀芸笑起来，将桌上的点心推过去，“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去给你扎两针放松一下。”

杨淑华立刻笑起来，眼睛眯成了月亮，“好吧，看在你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她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反正。白擎想要成为擂主的理由，她心里也大概有个数了。

嘿嘿嘿……

杨淑华的出现，让酒楼里顿时比刚刚安静许多，毕竟她的体格比起一般女孩子稍稍健壮一些，很有说服力。

只不过。也有不长眼的。

“早知道会输，还上去丢人现眼的，可真是可笑。”

杨淑华眼风扫过去，气氛瞬间变得凝滞。

有的姑娘眼神游移，有些却并不怕她，直直地望过来，生怕杨淑华不知道她们在说她一样。

杨淑华身后的丫头也蠢蠢欲动，摩拳擦掌想要上前，秀芸无奈，轻轻拉了拉杨淑华。

“不用计较。她们或许是知道即使吃了饭也会饿，所以不吃饭的小仙女。”

“……”

杨淑华眉间的怒气一瞬间变成了萌萌的呆滞，下一秒扑在桌上拍着桌子狂笑。

“哈哈哈哈，有道理，怪不得一个个瘦得跟纸片儿似的。”

杨淑华的动静丝毫不加以掩饰。刚刚说话的姑娘脸颊涨红，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眼睛都瞪了出来。

秀芸只是想阻止杨淑华而已，她的破坏性自己已是领教过，恼怒起来能生生将结实的木头凳子给劈断。

“这位姑娘。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千金？怎么我们从未见过你？”

有姑娘不忿地过来询问秀芸的门第，秀芸瞥了她一眼，“我没有必要告诉你，看起来，你也并不是想与我结交。”

她毫不在意地将视线转到擂台上。轻慢的态度让过来说话的女子脸色都扭曲了。

秀芸的目光落在那一抹显眼的身影上，总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有恃无恐。

当然原本错也不在她身上，可是她也越来越不喜欢应付自己看不上的人。

“快看，最后一场了！”

激动的声音。让酒楼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擂台上，白擎对面站着一个同样高大的男子，他的手里拿着一杆枪，挂着红缨的枪头十分显眼，在阳光下泛着让人心寒的利光。

“镇南王世子……。居然仍旧不用兵器？”

“这需要多么强大的实力和自信才能够做到？天呐，我好紧张。”

“镇南王世子一定会赢得，我有这个感觉。”

秀芸慢慢勾起嘴角，这么巧，她也有这个感觉。

这场比试的时间相当得长，所有观看的人心里，都提着一口气。

白擎的对手也绝对不弱，且是个使枪的高手，一把长枪在他手中虎虎生风，隔这么远。都能够感受到阵阵汹涌的杀气。

等到白擎将那长枪踢飞出去，擂台旁瞬间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酒楼里也是惊呼一片。

杨淑华仰头一口气将茶喝掉，放下杯子重重地叹气，“输给他，也不算冤枉。”

秀芸笑起来，“你已经非常厉害了，真的。”

秀芸直白的夸赞，让杨淑华难得地红了红脸颊，“你、你也很厉害。”

“……”

“……”

两人相视而笑，感觉关系又稍稍亲密了一些一样。

武者擂台算是结束了，酒楼里却没有人肯走。

“镇南王世子夺得擂主，应该要面见皇上了，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呢？”

“这还用说？镇南王世子地位显贵，他还缺什么？”

“缺……一门亲事？”

“哎呀晴姐姐……”

秀芸眨了几下眼睛，是吗，白擎如今只缺一门亲事吗？

她忽然身子猛地震了一下，想起不久前，白擎来自己家里跟她说的话。

他对自己跟他撇清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反而说，他就放心了。

秀芸原本就很怀疑，他们两人的地位相差真的很大的，为什么他还能若无其事地跟自己接近？

现在想想，难道说……

“啊……！快看！”

秀芸被惊呼声吓了一跳，抬头看去，脸立刻黑了一半。

白擎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来了酒楼，丫是嫌自己还不够招眼，所以来给她送关注度来了吗？

秀芸真想假装不认识他，白擎却径直走过来，大大方方地在桌前坐下。

“我赢了。”

杨淑华的手骤然捏紧，转头去看秀芸，“我能用杯子砸他吗？”

“……”

秀芸头疼，不闹了行吗？

“嗯，我看到了，恭喜将军。”

白擎脸上立刻露出淡淡的浅笑，秀芸的耳朵里听到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我一会儿进宫领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秀芸睁大了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一起去？”

白擎摸了摸下巴。似乎是在沉吟，半晌，点了点头，“嗯，也好。下次再去也是一样的。”

“不是……，将军究竟是什么意思？”

秀芸迷茫了，心里隐隐有某种猜测，但是又觉得不太靠谱。

然而白擎并没待多长时间，仿佛就只是来跟她们打个招呼的。稍稍坐了一会儿便匆匆离开。

“你那种奇怪的笑法，是怎么回事？”

秀芸没办法对杨淑华的笑容视而不见，实在太诡异了。

杨淑华赶紧绷住嘴角，“没什么没什么，那。我们也回去？”

“嗯，回去吧，……你可以别再笑了。”

秀芸站起身，刚走了两步忽然被人拦住。

“姑娘如何称呼？”

秀芸看着挡住她去路的女子，眉头微挑。“问人姓名前自报家门难道不是应有的礼数？”

那女子脸色微变，却开口道，“我是北定侯女儿曹孟良，不知姑娘是……？”

“方秀芸。”

秀芸言简意赅，说完之后微微点头又想离开。

“方姑娘。不知道你与镇南王世子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问的，听见的人脸上都浮现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有什么关系？

秀芸忽然笑起来，笑容明丽动人，一双清透的眼睛里染着点点亮光，让曹孟良都进忍不住看愣住。

“我与白将军的关系，为何要说给曹姑娘知道？嗯？”

或许北定侯的女儿习惯了强势，可在秀芸这里根本行不通，她原本就没什么阶级观念，自然不会人家问一问她就照直了说。

再说了她自己都还没弄清楚是什么关系，怎么解释给别人知道？

曹孟良脸色发白，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让她如此下不来台！

被人奉承惯了，曹孟良根本接受不了秀芸的态度。

“方姑娘可别弄错了，镇南王世子的身份高贵，并非一些不自量力的人可以高攀的，我不过，是想提醒姑娘一声罢了。”

曹孟良的眼神在秀芸的身上上下扫动，眼睛里的鄙视几乎要漫出来。

“这样啊……”

秀芸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曹姑娘刚刚都未曾跟白将军招呼一声，原来是姑娘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