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仅不再害怕被他视作罪人,甚至愿意倾吐某些从未见光的事实。
可能因为在兰波的自白之后,她知道兰波会同情她,但那同情也是有限度的,与批判公正地对半分割。他既然可以理性又残忍地肢解自己的仇恨,没道理不能够同样宽容又无慈悲地对待她。
弥雅骤然醒悟:原来她一直渴望的是被宣判,但同时保留身为一个人的尊严。
她抬起头往上看。风力增强,游动的灰白云层像结伴的鲸鱼,像满帆的船队,像严冬的浮冰盖,但只要想要看见,她也可以从中辨识出许多人的轮廓。
弥雅眯起眼。
左上方的一团云像一个男人的侧身像,刻在老硬币背面的那种,可以是万众欢呼下登上最高位的帝国首领,在他的呼喝下,原本松散独自为政的联邦各部被征服、被冠上一个个新名字,叛乱,镇压,内战,在弥雅出生前就开始的战火就此点燃。
“斯坦是我的第三个教官。前两个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人,但我太没干劲,想得太多,问了太多问题,他们就把我当成了不知悔改的少年军残余,”弥雅拢住飞到眼前的乱发,“也许那就是我犯的第一个、也是最严重的错误。”
“他们让我们洗心革面,改过自新,很多人做到了。如果装装样子,我大概也能诚恳悔过,好好毕业。但我没有。”她向兰波微笑了一下,“我不相信对我很好的老师和指导员都是无恶不作的混蛋。如果帝国是邪恶的化身,那么在我面前死掉的人都是为了什么死的?我为什么被生下来?又是为了什么活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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